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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張沒有被生活辜負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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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張沒有被生活辜負過的臉

於茉回去翻了幾個大紙箱,找出一身平時上班不會穿的衣服,鵝黃色的高支棉套頭襯衫,V領,馬蹄袖,非常法式,下面穿了一條白色的短褲,頭發變成松松的辮子垂在一側。腳上套了一雙平底的涼鞋。

一天下來妝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她索性去衛生間卸了,洗了一把臉,自己覺得清爽很多。

她小跑著去大門口,擔心讓別人等自己,發現祁連居然還沒到,她覺得挺驚訝。

看不出來啊,她心裏想,只能掏出手機邊玩邊等。

祁連邁著長腿跑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於茉,他腦子中想到剛剝了外皮的青蔥,脆生生的。

他緩下腳步,也不知道為什麽剛跑了幾步心跳那麽快,他覺得有點缺氧。

於茉聽到腳步聲,知道是祁連來了,她收起手機。

祁連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一時又說不上哪裏不一樣。

他應該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是半濕不幹的,穿了一件亞麻的白色襯衫,松松垮垮不貼身,袖子挽到手肘,褲子穿了一條米色的中褲。

他看起來很清爽,有種平時沒有的謙和。

於茉先出聲打招呼,“我們就近去巨豐廣場吧。”

祁連已經走到她跟前,看著她點點頭,很快就把目光移開,快到有點不自然。

於茉突然就知道他為什麽看起來不一樣了,除了衣服,他有點……忸怩?也可能是錯覺吧,她心想,這個詞和他不搭。

兩人並排走的時候,步伐之間,於茉又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她問:“祁連,你用什麽洗衣液?”

祁連錯愕地轉頭看她,“洗衣液?不知道,超市隨便拿的。怎麽啦?”他說完,想到什麽,把袖子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說:“洗幹凈了呀。”

於茉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祁連覺得自己腦子不是很清楚,看她沖自己笑,嘴角翹翹的,小虎牙若隱若現,他覺得非常燥熱。他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一搭眼看見她的腿和腳,他腦子“轟”地一聲嗡嗡響。

於茉穿了一雙只有兩根細帶的黑色涼鞋,她的腳趾頭溫潤如玉腳指蓋粉粉的,兩根黑色細帶綁著上面,禁忌又……性感。

祁連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江源他們去鎮上錄像廳看小錄像的心情,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女人的身體,毫無遮擋,他們一個個臉色爆紅,身體仿佛要爆炸。

現在這種感覺又來了,他在馬路上在一個女人身邊,時隔十幾年,感覺自己要爆炸。

他覺得自己要出醜,太他媽丟人了。

他腦子暈乎乎的,能聽見巨豐廣場服裝店裏震耳的音樂聲,能看見跟他們迎面而來的兩個男人在打量於茉又互相擠眉弄眼,但所有的感官仿佛隔了一層紗,他的頭仿佛浸在水裏,啥都不清晰。

於茉覺得祁連有點心不在焉,問他什麽飯店,他只說“嗯”,進了飯店,點什麽菜,他也只把菜單給自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隨便點了幾個菜,看他的樣子應該吃什麽也不重要。

飯店在巨豐廣場的後面,離江老四的店不遠。店面小,人倒是很多。暖色的燈光,嘈雜的人聲,布滿油漬的木桌子坑坑窪窪,很熱鬧。

祁連把桌上擺好的餐具拉到自己跟前,“啪”地一身戳破塑料膜,把碗筷拿出來,拿茶水仔細地燙過一遍放到於茉的前面。

他的手真大,手指也長,骨節突出,手背上有青筋,手指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有力,他捏著細長的筷子,拿熱水一點點澆過,於茉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溫柔,就好像那些熱水從她心裏流淌過,真奇怪。

祁連把餐具放到她面前,她覺得祁連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他辦事很妥帖。

他洗了一副餐具,他自己面前那副三下兩下拆開就放著不動了。

於茉問他:“喝酒嗎?”

“不喝。”

於茉沒見他抽過煙,於是隨口說到:“祁連,你也不抽煙嗎?你和他們都不一樣啊。”

祁連擡起來眼皮看於茉,他淡淡地說:“於茉,你心裏大概覺得住在蓮花的人又幹裝修就應該自甘墮落,什麽壞的習慣應該理所當然都有?你有沒有想過,我只是沒有上過很多學,我父母也是正直的人,也嚴格教我長大的,我對自己也是有要求的?”

他的眼睛烏黑,眼神不友善。

於茉的臉一下燒起來,祁連的話一針見血,她問出這種話潛意識裏的確有一種不自知的優越感,她連連道歉:“對不起,的確是我的問題。但是我沒有這樣想你。”

祁連點點頭,沒有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他問了另外一件事:“你要是想說,說說看,你為什麽一個人跑蓮花住?”

於茉反問他:“為什麽我不能住蓮花?你怎麽知道我以前不住這樣的地方?”

祁連盯著她,過了半天才說:“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

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氣人,於茉發現,她問:“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祁連不想搭理她,蓮花每個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想起她剛來的時候,一只野貓都能把她嚇得跳起來,一副天上仙女剛掉到人間的樣子。

最後他還是耐著心說:“從你房間裏堆成山的箱子看出來的。”

一個胖胖的服務員過來打斷了他們的聊天,給他們上了第一道菜,蒜苔炒回鍋肉。油汪汪的,但味道好。

於茉夾了一塊肉嘗了嘗,就把筷子放下了。

祁連問她:“怎麽不吃?”

她聲音細細地說:“我不吃蒜苔。”

祁連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那你還點?”

“給你點的啊,我太挑食了,你吃好就行。”

他說:“如果我孩子從小挑食,我肯定揍到她改為止,慣的毛病。”

於茉不以為意,這和她也沒有關系,“挺好,不揍我就行。”

祁連看著她,莫名其妙就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隱隱還有少年的氣象,他應該多笑。

“為什麽到蓮花來?”

“我剛剛離婚,沒錢,這裏便宜,就這樣。哪有那麽多理由。”

祁連的眉頭皺了起來,意味不明地重覆,“離婚?”

“對,但你不要腦補我被拋棄趕出家門這樣的悲情故事,是我拋棄了我前夫,住這裏是我想省錢。事實上我前夫正滿世界找我,如果我願意回去他可以做任何事,這是他說的。”

她停下來,喝了口水,又繼續說,反正破罐子破摔,她特別想說出來,這些事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也沒有告訴我父母和朋友,我離婚這件事,也就是說認識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我住在蓮花這件事。我在湖東有一套房子的,我把它租出去了,每月租金5000,我在蓮花租一間房才850,這樣就算我找不到工作還有4千塊救命錢。”

她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甚至有點得意的神色。

這到底是什麽沒心沒肺的人?

“你知道我為什麽做這個工作嗎?”

“不知道,你繼續。”

“為了賺錢,只有銷售才能在一兩年後收入大幅增加。我之前在外企做螺絲釘,後來跟我前夫去國外派駐了三年,工作履歷幾乎一窮二白,我這年齡又放這裏了,工作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只能糊口,那這樣不行的,我得為以後養老做準備,還得為我父母準備點錢,雖然他們並不需要我。別人都是這樣的,我就必須要求我自己也能達到這樣的水平。”

祁連點點頭,“以後怎麽打算的?”

“以後?好好賺錢,收入高了自己租個房子,要是收入能過2萬我就搬回湖東自己房子裏。”

祁連瞇著眼睛,問她:“沒有別的打算了?不打算找了?”

於茉想了想:“這個不是我能打算的,有就有沒有就算。男人這個東西,怎麽說呢,就像我和我前夫感情基礎那麽厚,算得上青梅竹馬,沒有幾個有更深的了,也無非是那樣。”

祁連嗤地笑了一聲,又變成那個不好惹的人了,“你可真不把我當外人。你膽子挺大啊,於茉,說拋棄誰就拋棄誰,看來當時我幫你打跑色狼都是多餘,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會怕一個色狼?”

於茉搞不懂他為什麽變臉,她不是在說自己的事嗎?他翻什麽臉?但她發現她現在不怕他,她心裏想,好了好了,不想聽我就不說唄。

於是,她問:“你怎麽這麽大年紀還不結婚?上次見到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嗎?”

“哪個姑娘?”他楞了一下,又說:“我沒有女朋友。那個是朋友的妹妹,就出去過兩次。”

於茉八卦道:“那姑娘多好看啊,和你站一起特別般配,可惜了。”

“好看我就得和她在一起?滿大街好看的姑娘我忙不過來。我找對象,別人說了都不算,得我說了算。”

“我又沒說我說了算,別激動。”

“於茉,你猜猜我喜歡什麽樣的?”

於茉本來想八卦的,他的眼睛太有壓迫感,就那麽赤裸裸地盯著她,打趣的話就卡在喉嚨裏,她覺得她的臉還有點燙,她說不出話來。

祁連盯著她不說話,等她回答,看她假裝低頭喝水,耳朵慢慢紅了。

他見好就收,“我二十出頭的時候定過親的,本來順利的話兩,三年之後結婚,現在孩子都很大了。後來沒結成,就一直單到現在。”

“為什麽沒有結成呢?如果你想說的話。”

“天意吧,那個時候懂什麽呀,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也不知道責任是什麽,到年紀了,大家都要結婚就結唄。”

“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不是不負責的人。”

祁連看著她,勾起嘴角笑了,“你見過那時候的我啊?人都是從年輕不懂事過來的,可能比別的人稍微好點,也有限吧。”

“你喜歡那個姑娘嗎?”

他的嘴角抿了起來,那是拒絕的動作。於茉於是判斷他對那個姑娘的感情很覆雜,是不能提的話題,以為他不會講了,誰知他又開口了,

“她爸和我爸是拜把子的兄弟,從小就打算兩家結親。我們上一個小學一個中學,沒有什麽多的接觸的機會,但都認識。長得清清秀秀挺順眼,等大點在學校裏碰到我,就臉紅躲著我。”

他停下,服務員端著一個青花瓷的大盆過來上酸菜魚,可能盆太燙,她端不穩,祁連站起來接過大盆,穩穩地放在桌子上。

他看向於茉,“魚總吃吧?”

“吃的,我喜歡吃酸菜魚。”於茉拿起筷子。

“我16歲那年,我爸運沙子的路上突然出了車禍,人沒了。我們家那時候連鍋都揭不開,剛剛蓋了新房子外面還欠10幾萬。”

他停了下,哪怕過去十幾年,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說到這裏,他還是那個慌張無措的16歲少年。

那天早上,他從家裏走的時候,他還吃了兩個雞蛋,一個糯米包,因為當天要考試,他媽強迫他吃的。

他爸正打算出門,往三輪車上放工具包,笑著說:“我兒子不需要這個,哪次不是考得好好的。我現在把三層樓給你蓋好啦,只差你考上大學了,媳婦也給你找好了,什麽都不用愁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在早晨的陽光裏閃閃發光,神情滿足。

僅僅幾個小時之後,這一切蕩然無存。

到如今,他爸親自蓋的三層小樓沒有了,媳婦沒有了,大學也沒有考上,他媽媽也沒了,只剩他一個人在世間。

他爸去世前的那個早晨是他們家最圓滿的時候。

他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學校上課,第二節課剛打了鈴,他們額頭上還掛著下課打籃球的汗。

一個面生的男老師站他們教室門口把正上課的語文老師叫出去。

全班的同學都好像有預感,安靜地坐著,不像平時嘰嘰喳喳吵鬧開。

語文老師是江青楓他爸,帶一副瓶底那麽厚的眼鏡,他回頭把憐憫的目光投向祁連的時候,祁連就有預感了。

那個畫面像一個慢鏡頭此後很多年一直出現在他的噩夢裏,折磨著他。

自那以後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江青楓他爸。

他被領走的時候,那個籃球還在他桌洞放著,少年的青春卻一去不覆返。

“很多事情都是命,我爸去世,如果我們還沒有蓋房子,我們家還有二十來萬積蓄,我也不至於輟學。如果晚三年,房子拆遷了,錢更不是問題,可它偏偏就找這麽個時間,我沒有做錯什麽,可這就是我的命。”

他媽媽也沒有像村裏其他喪夫的女人一樣哭完擦幹眼淚咬牙把一個家支撐起來,她的眼淚再也沒有幹過。情況好點的時候能下床做個飯給菜園澆個水,其他時候只能躺在家裏或者醫院裏。

她曾經用骨瘦如柴皮膚如蠟紙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告誡他:“一定要繼續讀書。”

他沒有怪過誰,聽了這句話躲在蓮花河邊的柳樹下哭了一場,他該不該怪父母感情太好?命運把稚嫩的他拋在路口卻沒有誰告訴他應該往哪裏走。

於茉神情哀傷地看著他。

“你哭什麽?”祁連看她紅紅的眼睛,像家門口趴著的大黃狗,他惡聲惡氣地嚇唬她。

這麽多年他很討厭說自己家裏的事,也很討厭別人同情的安慰,他內心有個角落隨著那一年的變故被水泥封了個結實。

他既喜歡她的動容又厭惡。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朝她伸出去,等到意識到時又拐了個彎,在自己的短發上劃拉了幾下。

於茉紅著眼睛正想說幾句話,見祁連蹭地一下從座位上躍起,跳到她身邊,一把把她身體拉歪在一旁。於茉的胳膊火辣辣地疼,他的手勁可真大。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她全程沒有反應過來。

祁連把她擋在背後,擰著眉頭把兩個推搡的男人擋開,他渾身不好惹的樣子,一雙冷清清的眼睛半掀著眼皮波瀾不驚地盯著他們。

兩個男人年紀不大,都在氣頭上,被人這麽一擋,火氣都轉到這頭來了,正要上前挑釁,看那目光那松散的站姿,氣焰就一點點下去了。這悠閑的姿勢就不是一般人會有的,混多的人都知道。他們互相罵罵咧咧地走了,把一扇玻璃門摔得晃晃悠悠。

祁連坐回去,於茉一聲不吭看著他。

“看什麽?自己機靈點,今天要是我不在,臉埋在酸菜魚的盆子裏或者頭搶地摔得頭破血流,二選一喜歡哪個?”

於茉沒有理他,知道這是他損人,拿著筷子從酸菜魚盆子裏叨豆芽吃,一根一根慢條斯理,她的手指比豆芽還晶瑩剔透。

祁連看她不說話,拿指關節敲桌子,敲打她:“於茉,蓮花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吧?我要是不在,你最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於茉點點頭,她也不傻。

她咬著筷子頭問:“後來為什麽沒有結婚呢?”

她現在不光想知道來龍去脈,她突然想知道祁連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甚至有點抓心撓肺的著急。

祁連扒了一大口米飯,嚼的腮幫子鼓鼓的。

於茉著急等他回答,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他大口咀嚼大口吞咽,喉結上下滑動,她突然覺得有點熱,不著痕跡地把目光挪開,嘴裏卻說:“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祁連仰頭喝了一杯水,放下杯子說:“後來我去學水電,到了20歲就出師了,王叔就安排讓我們定了婚。我媽特別開心,有一兩年身體好到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她還打算著給我帶孩子。後來她就查出得了大病,一直好不了,需要大把地花錢。按著我們這帶的規矩,訂婚一兩年就要結婚了,我媽特別想看到我結婚。去找王叔商量,那邊總是有各種巧合,我懂,不能怪人家,畢竟人家也只有一個女兒。婚是我去退的,沒必要把人家好好的姑娘拖成老姑娘。”

他有很多年沒有想起這些事情了,突然在一個吵吵鬧鬧的小餐館就想起了那雙哭紅的眼睛和裏面的怨恨傷心,還有他們最後見面那次,她臨走前哽咽著在他手臂上留的牙印,那傷口過了大半個月才好全。

一晃很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他心裏的愧疚就像秋雨,連綿沒有盡頭。

如果換成是現在的他一切都可能不一樣,那個有著紅撲撲臉蛋一笑兩個酒窩的姑娘單純真摯地愛著他,一門心思等著嫁給他。她沒有做錯什麽,他也沒有,兩個弱小的人自身難保,強悍的是命運。

於茉不知道祁連臉上那是什麽表情,反正不像平時的他。

她覺得她得說點什麽,脫口而出:“你們睡過嗎?”

他們都楞了,祁連意味不明地瞇眼看她,她假裝鎮靜瞪回去,她就想把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撕掉。

過了一會祁連說:“於茉,我自己無所謂,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但這種事情涉及另一個姑娘,她現在結婚了。這種問題哪怕是你問,我也不會回答的。”

於茉覺得自己是失心瘋了,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一邊罵自己一邊卻又繼續說:“你愛她!”

祁連就那麽看著她,不說話。

於茉等啊等,等得自己臉上有點不好看,她擺擺手說:“我懂!我懂!”

不然你不會到現在還惦記著,她在心裏想。

祁連看著與於茉,她有一張沒有被生活辜負過的臉,一點小情緒都清清楚楚掛在眉梢眼角,好比這會。她讓人想起風光霽月,風調雨順這些美好的詞。

眼看著要從天上掉到蓮花這個淤泥池子裏,也有他眼巴巴地接著,舍不得讓她沾一點泥點子。命運這個東西真操蛋!

“吃冰粉嗎?”他突然問,看見隔壁桌上了一碗五顏六色的冰粉,兩個姑娘迫不及待拿勺子去挖,他就覺得於茉肯定也喜歡。

於茉順著他的視線去看隔壁桌的冰粉,還沒有說話,祁連已經揚聲叫服務員:“小妹,這裏加一碗冰粉。”

那個胖胖的服務員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於茉說:“我沒說要吃!”

“你嘗嘗,要是不喜歡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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